来自 趣事 2021-01-14 14:23 的文章

美国年轻人为什么越来越愤怒

在很多人印象中,“美国梦”激励了一代代美国年轻人,吸引着世界各国有志青年。它为普通人勾画了一幅美丽的人生图景:靠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就能获得更高的收入、更好的机会,实现阶层跃迁,跻身中产阶层乃至财富自由。

真的是这样吗?

眼下,美国年轻人正承受着愈演愈烈的“美国梦魇”——

因防疫不利,美国累计确诊病例数居全球第一,失业率尤其是年轻人失业率高企。据美国劳工部数据,2020年4月峰值时,美国16至24岁的年轻人失业率达到27%,四个人中就有一个失业。

因大选乱象,几天前,美国数百名支持特朗普的示威者攻破国会大厦,警民对峙剑拔弩张,5人身亡,52人被捕。这些示威者中,就有大批年轻人。

因种族歧视,2020年夏天,美国爆发了抗议白人警察暴力执法的“黑命攸关”运动,无数年轻人涌上街头,示威游行、打砸抢烧、推倒雕像,席卷三十多个州、两百多座城市。

因放水刺激,美国股市屡创历史新高,财富差距急剧拉大。美联储数据,2020年6月,最富有的1%的美国人坐拥全国30.5%的财富,最贫困的50%美国人的财富比例只有1.9%。婴儿潮一代(1946—1964)掌握着美国大部分财富,是千禧一代(2000年后达到成年)的10倍多。

从失业、政治对立、种族歧视,到产业空心化、贫富差距拉大、阶层固化,这些极端现象是偶然出现的吗?显然不是,它们已经多点爆破、全面开花,一发不可收拾。

美国还是“灯塔”吗?美国的年轻人怎么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马克思百年前的论断依然正确。透视美国经济的基本盘,能够辅助我们理解今天美国民粹主义兴起的经济缘由。

过去,“美国梦”吸引人。美国社会的稳定繁荣,根本上在于产业变革和发展红利下,让庞大的中产阶层受益,形成了“橄榄型”社会结构。但根据美国研究机构的数据,美国中产阶层年收入占社会总收入的比例由1970年的62%下降至2014年的43%,2015年美国中产阶层人口比例首次低于总人口的一半!除了黑人和少数族群,连一些白人也濒临贫困,“橄榄型”社会结构已经脆弱不堪。

进一步来观察美国经济社会变迁下的事实:

一是宏观指标上,去年美国二季度、三季度GDP同比下降9.0%、2.9%。没有稳定的经济增长就没有就业增加,也就没有稳定的收入预期。

二是产业结构上,2008—2018年间,美国的服务业占比保持在78%的高位,但制造业不断萎缩、产业空心化、资本泡沫化。产业变化导致收入分配变化,发展的成果集中流向从事金融业和互联网的高收入阶层,多数从事传统产业的中产阶级利益严重受损。

三是社会结构上,反映一国收入分配平等程度的“基尼系数”显示,美国基尼系数1968—2018年从0.386升至0.486,贫富差距持续扩大。桥水基金报告还揭示,美国前40%人群的家庭平均收入是后60%人群家庭平均收入的4倍,又有40%的美国人处于“月光族”的状态。

更可怕的是,美国顶尖私立大学(如常春藤联盟)中,来自顶层1%家庭的孩子就读率是底层20%家庭的76倍。没有良好的教育,年轻人就没有阶层跃升的希望,也就加剧了阶层固化。

无恒产者,无恒心。

就业、教育、养老、医疗……全方位的不平等感和被“割韭菜”感,成为以Z世代(1995—2009年生人)为代表的美国年轻人反全球化、反精英等政治态度的助燃器,他们往往背负教育贷款、住房贷款、消费贷款,入不敷出,生活拮据。

在经济前景渺茫、财富差距巨大、分配机制僵硬的现实下,民粹主义就从底层年轻人中出现,他们占领华尔街、冲击国会……社会和政治冲突不断增加。这种破坏性在新冠疫情冲击和移动互联网浪潮下被加速放大。

1863年,亚伯拉罕·林肯在他著名的《葛底斯堡演说》中说,“要使这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永世长存”。长久以来,民有、民治、民享是美国宣称的立国之本和主流价值。

然而,事情正在起变化。

在多次美国大选中,我们可以清晰看到富豪家族主导政治、资本操纵选票、越来越闹剧化,民众认同感逐渐下降。政治和社会的运行已被利益集团绑架。

例如,催生2007年次贷危机的华尔街精英们,凭借与政府的特殊人脉关系,以及机构“大而不倒”的影响力,获得美国财政数万亿美元的救助,去分红、去苟延残喘。而这些钱来自广大纳税人。

例如,美国研究机构数据,2011—2016年,全美200家最热衷于政治活动的公司共花费58亿美元影响美国政策制定,获得回报总计4.4万亿美元,即758倍收益!

诺贝尔奖得主斯蒂格利茨直言不讳地说,当下美国“属于1%,由1%控制,为了1%”。

随着贫富差距的拉大,美国中低收入阶层特别是年轻人,对政策的参与度和影响力严重减弱,从看着“金钱政治”干瞪眼,到最终走向街头暴力。一个严重分化的社会,何来民主自由?何来“民有、民治、民享”?

那精英们和主流媒体在思考什么?

例如,2013年的一期《福布斯》杂志刊文:“我们即将进入创新经济时代,制造业将成为某种商品;而思想,即智慧财产,将胜过一切。”

例如,跨国公司“外包模式”和金融自由化政策下诞生了纳斯达克超级牛市,股东、高管、富人赚得盆满钵满,“马太效应”明显,他们一边游说,还一边逃税。

那些从制造业挤出来的产业工人,他们越来越多地流向服务业,如餐饮、导购、客服、代理等工作。美国劳工部研究指出,未来十年美国增速最快的十大职业中,有7个是不需要大学文凭的低收入职业。低收入职业意味着工作不稳定、流动性高、收入倒退、福利无保障。

底层没有好处,中产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白人变穷,他们会想什么?

哈佛大学对2000多名18—29岁的美国年轻人,进行了一项名为“美国年轻人对政治和公共服务的态度”的调查发现,超过一半的年轻人对上述问题持否定观点,约67%的受访者对美国未来感到担心。

美国国家治理已经呈现衰败迹象,美国社会在核心价值观上的裂痕越来越大,因而屡屡挑起与他国的贸易摩擦、采取“退群”不合作态度,转移国内矛盾和视线,冲击国际秩序,给世界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

美国之忧,不在外部,而在萧墙之内也。

不久前美国大选的闹剧,再次让我们看到两党竞选人难以跳出既得利益集团的束缚,无法直面、难以解决美国面临的贫富分化加剧和中产阶级的衰落问题。

数据显示,目前Z世代占美国3.3亿总人口的25.9%,约为婴儿潮一代人数的三分之二。Z世代生人,经历了智能手机的广泛普及和社交网络的迅速发展,在Twitter、TikTok这些平台上可以随意滑动、点击,获取大量的信息,对政治精英和权威人物加以评论和谩骂。在2020年美国大选,就有十分一的合资格选民属于Z世代。

现在这些愤怒的年轻人具有更自由的思想、更强大的组织动员工具,如果美国在富者越富、贫者越贫、社会撕裂的恶性循环下看不清现实、找不到症结、不吸取教训,这种矛盾与冲突就会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