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 趣事 2019-06-03 13:09 的文章

梅州日报数字报

据我所知,以前的农村家长对于小孩的生日,多数是“诈唔知”,装聋作哑,蒙混过关。而我家不一样,每个小孩生日,全家欢喜庆贺。“自你们爷爷手里就这样了,”爸爸说,“你们爷爷是挑盐担的。但是,家里再穷再苦,小孩过生日那天都能享受到其他人没有的待遇——通常是一碗干饭,其他人都是喝稀粥。”

为小孩庆生的传统在我爸我妈手里得以延续,只不过,“一碗干饭”换成“一只红鸡蛋”。哪个小孩过生日,他(她)就成了当天的主角,在家人热切的目光下,像接金蛋一样从妈妈手里接过红鸡蛋,爱抚地摩挲几下,轻轻磕破,小心翼翼地剥皮,斯斯文文地吃起来……尽量把这神圣的时间延长。吃完红鸡蛋,就算过了生日。一切照旧。

“手指有长短”。也许是因父母的偏爱,我和哥哥过生日又要特殊一点。我的生日恰逢二十四节气之“立秋”,家乡人将“立秋”称为“秋日”,有“过秋日”的风俗。爸爸喜欢邀请二三工友到我家“过秋日”,盛情款待。“我细妹子(小女儿)就是‘秋日’出生的哦。”言谈间,爸爸常会提及这一点——当然,如果他忘记了,我就会提醒他——客人们也就顺势为我送上生日祝福。而我,暗自把这“秋日宴”当成是我的“生日宴”了,不由得滋生出一种虚荣感。

至于哥哥呢,他的生日是腊月廿八,接近过年。过年,首先意味着餐餐有肉吃,对于当时刚解决基本温饱的孩子们来说是莫大的诱惑。为了庆祝哥哥的生日,爸妈规定我家从腊月廿八就开始过年。为了一个小孩过生日,全家竟然提前两天过年!这不仅让别家小孩“羡慕嫉妒恨”,也让我们闷头吃肉以压下心头那一点点的不平。不料,去年一次聊及此事,哥哥竟说他感觉小时候从未过过生日,因为他过生日那天大家都一样吃肉,他独有的那个红鸡蛋已担不起过生日所应享受的特殊待遇了……“是喔,以前没从这个角度考虑。”爸爸闻言,颇为懊恼。

我们小孩过生日热热闹闹的,可爸妈却从不过生日。“老人、小孩过生日是要庆祝的,祈求老人健康长寿,祝福小孩茁壮成长。大人是不用过生日的。”爸爸这样说。而妈妈,自幼被其亲生母亲送了人家,连自己属猪属鼠都不确定,“生日,生日,活着就日日都是生日!”妈妈的话中,透露出几许豁达和一丝遗憾。

“那就定一个吧。”大约在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建议:全家六口,弟弟的生日在年头,哥哥的生日在年尾,我和爸爸的生日在年中且是同一个月,那么,就让妈妈和姐姐同一个月过生日,定在农历四月二十,如何?全家欣然赞同。那年,妈妈第一次过生日,我上山采了一束美丽的野花插在一个空酒瓶上,外加一张数学单元考试100分的试卷,当成生日礼物送给妈妈……后来做居民身份证时,相关工作人员把妈妈的生日改为5月20日,“520”,多年以后的现在,这个数字成了“我爱你”的表白,真巧!

说起“庆生”的巧事,还有不少。比如,一次我家那只“赖孵”母鸡正好在我生日的那天早上恢复下蛋;又比如,我18周岁生日那天,家里的一朵兰花粲然绽放。

我们兄弟姐妹四个长大后,各自成家立业。父母、弟弟和我在梅城,姐姐、哥哥在本省另外两个城市。谁的生日到了,要么相约聚餐,要么致电祝福、在家庭微信群洒下“红包雨”。记得几年前,恰逢妈妈的农历生日和我小孩的公历生日是同一天,婆孙俩一起过生日!惊奇之余,大家掰指算算,姐姐母子俩的农历生日是同一天,弟弟父子俩农历生日是同一天,我和大侄子(哥哥的儿子)姑侄俩的公历生日是同一天……够巧吧!

今年2月底,11岁的二侄子(弟弟的大儿子)来电,要我于某天去参加他的生日聚会。“不是还没到吗?”我惊奇地问。“从今开始,我不和爸爸一起过农历生日了,我要过公历生日,比爸爸的生日还要早!”嘿,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