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 趣事 2021-01-26 13:56 的文章

敦煌万亩防护林被毁,在不保护就没了

    01 近日,新闻报道敦煌阳关林场万亩防护林遭遇“剃头式”砍伐,令人痛心不已!
 
    曾经拥有两万亩林地的敦煌阳关林场,是敦煌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沙阻沙绿色屏障。它阻隔着我国流动性最大的库姆塔格沙漠向敦煌的扩展。
 
    近十余年来,林场持续遭遇大面积剃光头式砍伐,万余亩公益防护林在刀砍锯伐中所剩无几。
 
    专家惊呼,任由这道阻沙屏障彻底失守,河西走廊西北端将面临一场风沙侵蚀绿洲的生态灾难!
 
    我想到了敦煌莫高窟,想到了那些用一生来守护这份国家和世界级文化遗产的莫高窟人,他们用尽一生、筚路蓝缕,才稍微让脆弱敏感的敦煌莫高窟得到些微保护,而莫高窟的保存从来就是与时间的一场赛跑,来自风沙的自然灾害需要持之以恒的治理。
 
    而今天,一些不法商人和不作为的官员,这些不肖子孙,十年来,却做出了要金钱、不要生态的选择,竟然为了种植葡萄,而毁坏生态防护林,我们欠莫高窟人太多了!
 

 
    02敦煌的独一无二与博大精深
 
    余秋雨在《道士塔》一文中发出过感慨,他恨那些从敦煌盗走藏经洞无数珍贵经书和壁画、彩塑的斯坦因们,更恨一个庞大却落后弱小的国家的无奈。
 
    今天,在读到阳关林场万亩生态防护林被“剃头式”砍伐殆尽,我也恨,恨为什么我们永远没有从历史中吸取教训,恨那些不良的商家,更恨那些不作为乱作为的官员,十年哪!作为一个甘肃人、一个中国人,即便不甚了解专业的敦煌学,难道不知道保护敦煌莫高窟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吗?
 
    他们不是蠢,他们就是坏!而这段新闻并没有上热搜,却被流量小花郑爽代孕弃养、华晨宇已有女儿的娱乐新闻一带而过,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
 
    悲哉,娱乐至死的时代。
 
    可是我又不能这样失去希望,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能来全面地了解敦煌、了解莫高窟,而《我心归处是敦煌》就可以让我们近距离地了解它。
 
    敦煌,位于河西走廊西段,是一个冲击而成的绿洲,地理位置上,东接中原、西邻新疆。自汉代以来,一直是路上丝绸之路上的重镇,被史书称为“咽喉之地”,总扼两关,控制着东来西往的商旅,成为东西方贸易的中心和中转站。作为战略要地,敦煌是伴随古丝路的兴盛和繁荣的一千年,催生了4-14世纪的莫高窟艺术和藏经洞文物的硕果。
 
    莫高窟创建于公元366年,一个叫乐僔的和尚,看到莫高窟对面的三危山金光万丈、仿佛千佛化现,于是发心在此开凿了第一个洞窟,并在洞窟中禅修。
 
    从公元366年开始一直到14世纪,开窟造像、绘制壁画就没有停止过,在千年的时光里,为世界留下了一个独一无二、极其丰富多彩的世界文化遗产:莫高窟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佛教石窟艺术圣地,在1700米长的断崖上保存了735个洞窟、45000平方米壁画和2000多身彩塑,藏经洞出土了5万多件文献和艺术品。
 
    这些壁画、经书、文书、典籍涉及范围极广,有敦煌的历史,佛教、道教的文献,官方和私人的文书等,藏经洞密藏着它古代政治、经济、军事、历史、地理、天文学、医学、文学、艺术、科技以及中西文化交流等各个领域的文献其中大部分是印刷术发明之前的手写珍品,由于书写时间不等,除了汉文、藏文,还有大量不再使用的古老文字。
 
    可以说,藏经洞藏着一部中国古代的百科全书,是研究中国古代学术的浩瀚海洋,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不幸在于,它的发现正值中国历史上最为动荡的时期,发现他的王道士甚至是一个不值一提也无法承担这份责任的小人物,所以,藏经洞的文献流失只能成为一个历史悲剧。
 
 

 
    03莫高窟人的守一不移
 
    中国敦煌学的发轫要感谢许多重量级的学者:罗振玉、王国维、陈寅恪、向达、姜亮夫、王重民等人。他们中的一些人,为了了解流失海外的藏经洞文献,在国外留学期间,经常跑到各大博物馆里手抄经书、再整理研究编辑成册。
 
    直到1944年1月1日,国立敦煌艺术研究所正式成立,这是我国最早的研究敦煌学的专门机构,常书鸿先生任首任所长。
 
    1950年,敦煌艺术研究所改名为敦煌文物研究所,常书鸿先生继任所长;20世纪80年代,段文杰接替常老,继任第二任所长,到1984年敦煌文物研究所扩建为敦煌研究院;1998年樊锦诗接替段文杰先生任院长,他们都是第一代敦煌莫高窟的守护者、研究者,在敦煌的保护、研究和整理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1963年,樊锦诗从北京大学历史学系考古专业毕业,毕业直接被分配去了敦煌。最开始她根本不想去敦煌,因为毕业前第一次去实习就因为水土不服,她实习没结束就离开了。但是想着国家需要、干个三四年后,学校既然承诺可以把她调去武汉,与爱人彭金章团聚,她就觉得没什么,哪知道,后来文革开始了,调走的事情就被搁置了。
 
    在两个儿子出生以后,她也一度想要一家人团聚,尽到做妻子和母亲的责任,想要调动工作,甚至尝试了半年不到岗就自动辞职的方式,但是无奈甘肃不放人、她的爱人彭金章作为武汉大学考古系的系主任也没法离开,两人还是无法团聚。
 
    为什么她想离开?
 
    敦煌实在太苦了,没有自来水、井水含碱量很高,没有电、尘土漫天、没有交通工具、医疗条件极差,有两次生病,一次打青霉素过敏差点一命呜呼,还与外界信息隔绝,生活条件就是土桌土房子,最好的家具就是烧水壶,晚上睡觉可以听到狼嚎、老鼠从房顶掉到床上都是常事儿,冬天零下20多度没有暖气,早上起来水都结冰了,根本无法使用……
 
    很多人来了又走,对于从小得过小儿麻痹症体质本就不好、上海长大北京读书的姑娘樊锦诗来说,这些都很难,可是一进洞窟,似乎一切外在的物质条件都不是问题,心灵沉浸在工作中,就是最好的时光,用这些时光去抵抗物质生活的贫瘠,只能如此。
 
    物质条件的匮乏或许都没有关系,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觉得连孩子的教育问题都无法解决、作为一个妻子,却不能尽到照顾家庭的责任,她心里对家庭有着深深的愧疚感:工作忙起来,孩子都没人带,两个孩子小时候都是靠丈夫老彭的大姐带大了,再大一些,都是老彭一边工作一边带娃,考古一定要野外考察、出差也是常事,加上工作,孩子们吃的都是百家饭,更何谈陪伴与教育呢?
 
    曾经决定留在武汉,可是在武汉的半年时间里,樊锦诗做梦都会梦见敦煌的壁画,她心里放不下那个大漠里的敦煌和莫高窟,老彭理解她,最后她还是回去了,回到了那个她魂牵梦萦的地方。
 
    家人分居两地,生活还是很苦,可是莫高窟已经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就像血液流淌在她的血管里一样无声无息,这,大概就是最终留在莫高窟的那一批学者共同的宿命:他们,在与这些石窟、佛像、壁画的相处中,正如佛祖本身的修炼,持戒、忍辱、精进、涅磐……
 
    最终以一种大无畏的文化自觉,担负起了坚守、保护、研究敦煌莫高窟这一世界文化遗产的重任,正是莫高窟人的守一不移,方能成就敦煌研究、保护和传承的一翻大事业!
 

 
    04我们欠莫高窟人太多
 
    在阅读这本书的过程中,我常常感动得想哭,比如,樊锦诗与老彭的爱情和婚姻,那么地朴实无华,却坚定无比,相互支撑。
 
    夫妻分居19年,最后还是老彭放弃了武汉大学的工作去敦煌陪伴她,她开始也担心老彭放弃原有的工作,会不会无事可做?老彭却开始清理起莫高窟北区的洞窟,这是一个不被人看好的工作——因为南区的洞窟是最精华所在。
 
    手扛肩挑,一点点地将沙子从洞窟里清理出来,永远都是满身尘土,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仍然坚持研究,从清理、编号、考古清理发掘、系统整理和研究,最后写出了《敦煌莫高窟北区石窟》考古报告。(考古报告是特别专业的学术型报告,复杂度和难度都很大。)为北区石窟的保护和研究做出了开创性的整理和研究,还发现了一些非常珍贵的文献。
 
    二人年过花甲,仍然为敦煌拼尽全力地工作,生活质朴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2017年,老彭因胰腺癌去世,樊锦诗没有惊动任何人,连讣告也没发,简单的葬礼结束以后,是深深的思念,她说,想念老彭的时候,会在洞窟前走走,去九层楼,听铃铎在风中响起,她会觉得老彭一直在她身边,没有走。
 
    敦煌艺术研究所的第2任所长段文杰,于1946年来到敦煌,他最开始主持临摹工作,本身就具备坚实的国画基本功,他在敦煌壁画临摹和艺术研究方面有很高的专业水平。
 
    他刚到莫高窟时,洞窟所依附的是石崖破败不堪,无法攀登,只有用“蜈蚣梯”才能进入洞窟,一不小心还会从梯子上摔下来。莫高窟没有电,他们就用“借光法”——用镜子反射太阳光,“秉烛作画”。
 
    在50年代的“反右”运动中和文革中,他都受到了极不公正的对待,是重点批斗的对象,被劳动改造去养猪。可是养猪他都认真钻研,养的猪都比别人养的肥,在艰苦的劳动改造中,他还在思考莫高窟的学术研究,完成了好几篇学术文章。
 
    ……
 
    像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这些莫高窟人明明都是各个学术领域的佼佼者、他们明明有着更好的选择、他们本可以不用待在荒凉的大漠听狼叫,可是他们留了下来,忍受了及其贫瘠的物质条件,为我们子孙后代和人类坚守着独一无二的世界遗产,他们,真正是我们民族的脊梁!
 
    是我们,欠他们太多。
 
    2020年1月22日,敦煌阳关林场被“剃头式”砍伐,而毁坏防护林的做法竟然持续了十年之久?!
 
    作为一个些微了解敦煌背后故事的人,我痛心不已:一边是为了保护敦煌莫高窟而筚路蓝缕、奉献终身、殚精竭虑的莫高窟人,一边是无良商人和背后不作为的官员,痛哉我心!
 
    我只希望每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能够持续关注这一事件的进展,监督相关部门切实做好调查,应惩尽惩,不要再寒了莫高窟人的心,我们欠他们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