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游戏：张恨水与朋友之间都有哪些趣事？

作者简介：解玺璋，知名评论家、学者、近代史研究者。季我努学社顾问、季我努沙龙讲演嘉宾。从事报刊编辑、图书编辑二十余年，曾获多种全国及北京市文艺评论奖，著有《梁启超传》、《一个人的阅读史》、《喧嚣与寂寞》、《雅俗》等。

当然，更多时候还是文人之间的游戏笔墨。民国十八年（1929年）夏天，张恨水买了一把绢质团扇，想请四弟牧野画点什么，恰逢画家关南屏来访。“关君以菊得郑曼青真传有名，而亦善翎毛者也。”

张恨水

张恨水便提出请他与牧野合作，“且定题为杨柳燕子。关君慨然诺，以燕自任”。杨柳燕子虽然有了，而扇子“尚空其半，为留题处，余乃填采桑子一阕，特造吾友厉南溪之庐，请书之。南溪故善工笔画，字亦秀丽如好女，于美术无所不爱，见扇，嗟赏不已，谓其下须有水，于是且谈且抽彩笔，横扇拖细纹，复倒笔作钉头草，不五分钟，事毕，柳与燕乃倍有神焉”。随后，张恨水的词也被书之于扇，其词曰：

张家三兄弟

婆娑画出多情样，树树凄凄，叶叶依依，著个风流燕子飞。 懊生长江南岸，秋水江篱，春草斜晖，惯向人间管别离。

张恨水后来写了《四人合作扇》一文，记下了这件风雅韵事，不过他说：“词实不佳，咏柳仅略似耳。唯字小而作行书，风流之至，与画恰称，可玩也。”

至于为朋友作画，张恨水的兴致也很高。三十年代，他与补白大王郑逸梅过从甚密。据说，郑曾求画于他。他知道郑喜梅花，便画了《绛梅图》相赠。郑视若拱璧，常在“书巢”悬挂，可惜十年浩劫，此画亦被殃及，从此下落不明，令人惋惜。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老朋友张万里拿了一把折扇请他作画，他见上面已有钱芥尘、左笑鸿二位先生的书法，便以自己画得不好为由而推辞。张万里说，不过是朋友合作纪念而已，画得好坏没有关系。于是，张恨水欣然命笔，画了一幅《江行图》，并题一绝：

郑逸梅

有生莫恨水东流，万里烽烟接素秋。

好是五湖寻伴处，大千一粟看神州。

在诗中嵌入当事者的名字，也是文人的游戏方式之一种。看到自己和恨水的名字嵌入诗中，张万里自然心领神会，也很感念老朋友的善解人意。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张友鸾四十三岁寿辰，左笑鸿特意选了个墨盒作为贺礼。黄铜铸就的椭圆形的墨盒，看上去很漂亮，但又觉得缺了点什么，于是，拿了墨盒来找张恨水，嘱添墨宝。张恨水并不推辞，提笔画了一幅菊花墨稿，还特意写了“应笑鸿嘱为友鸾作”几个字。左笑鸿亦挥笔补写“笑鸿持赠友鸾兄”数字，成就了一段文坛知己互羡互爱的佳话。

谢玺璋：《张恨水传》